后汉异星录第5章 白衣渡厄杏林战歌
血色壁垒 北境的风裹挟着铁锈和血腥的气息日夜不停地吹刮着雁门关巍峨的城墙。
自胡骑主力南下这座扼守并州咽喉的雄关便成了风暴的中心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关墙之上每一块浸透黑褐色血渍的砖石都在无声地诉说惨烈。
箭垛残破滚木礌石消耗殆尽城角堆积的胡骑尸体被匆匆泼上火油烧毁腾起的黑烟带着皮肉焦臭的气息盘旋在关隘上空久久不散。
关内狭小的空间早已人满为患。
原本的营房、仓库甚至马厩和街道两侧都挤满了呻吟的躯体。
伤兵们或躺或靠层层叠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汗臭、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伤口腐烂特有的甜腻腥气。
苍蝇嗡嗡如乌云贪婪地扑向那些包裹着渗血布条、甚至暴露着可怖创口的肢体。
这里便是战争最赤裸、最痛苦的底色。
断臂残肢的士兵无声地张着嘴眼神空洞地望着被硝烟熏黑的屋顶;腹部被长矛洞穿的汉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发出令人牙酸的“嗬嗬”声;被马蹄践踏、胸骨塌陷的少年蜷缩在角落微弱地抽搐着。
哀鸣、诅咒、绝望的呓语和最终沉寂下去的呼吸交织成一首无休止的死亡挽歌。
随军的医官和郎中早已被淹没草药告罄布帛短缺处理伤口只剩下最原始的烙铁和草草敷上的草木灰。
绝望如同瘟疫在伤兵营中肆意蔓延。
“让开!快让开!” 一声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穿透嘈杂。
几架简陋的担架正艰难地穿过人群抬担架的士兵早已浑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伤员的。
担架上一个胸口被射穿、气息奄奄的校尉仍在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另一架上一个腿部被狼牙棒砸得粉碎的士兵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担架旁一个纤细却笔挺的身影疾行。
她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裙外罩一件临时染成暗红色的麻布围裙衣袖高高挽起露出沾满血迹和污渍却异常稳定的双手。
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
正是甄宓——此刻的她是外科医生方晴的灵魂在支撑着这具身体在血肉磨盘里搏命。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快速扫过眼前混乱的伤兵群掠过那些无助绝望的眼睛没有丝毫停留。
怜悯此刻是奢侈品效率意味着生命。
她指着靠近关墙下、一处相对开阔且靠近干净水源的石屋建筑:“抬到那边!丙字号区!快!” 那里是她倾尽全力、在战火缝隙中建立起的第一个野战急救点——“杏林营”的核心。
“甄夫人!夫人救命啊!” 一个满脸血污、右臂只剩皮肉相连的什长认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试图抓住她的裙角眼神里是濒死的求恳。
甄宓脚步微顿蹲下身手指精准地扣住他完好的左腕脉搏另一手迅速翻开他残臂的伤口检查:“失血过多创面大范围污染!立刻抬到甲字号急救棚!络纱止血带!准备柳枝水(煮沸过的水)!清理创面!” 她语速极快指令清晰不容置疑。
两个跟在她身后、同样穿着染血围裙的年轻女子立刻上前熟练地用临时制作的绷带加压包扎那恐怖的断臂创面同时呼唤抬担架的士兵。
什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随即被剧痛淹没陷入昏迷。
杏林立规 石屋经过紧急加固和清理成了“杏林营”的心脏。
门口挂着醒目的木牌用炭笔写着“杏林营·急救重地闲人勿入”。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有些刺鼻的酒气——那是甄宓下令反复蒸馏提纯、来之不易的“战地酒精”以及水被煮沸后散发出的水汽味道。
这气味成了绝望中一缕微弱却坚定的、对抗死亡的气息。
屋内被木架和布帘简单分隔成几个区域。
靠门口是“登记录事区”几张破旧的几案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竹简、炭笔、简陋的刻着“甲乙丙丁”的木牌和几排标记着不同符号的陶罐——甄宓强行推行的“分级诊疗”和“伤情记录”系统在此运转。
几个识字的侍女和征召来的文弱书生正满头大汗地登记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信息并根据甄宓制定的标准将他们分流。
“姓名?所属?何处负伤?意识是否清醒?” 登记官的声音嘶哑却竭力保持稳定。
“王二狗…三营…左腿…箭…箭头还在…疼…” 伤员呻吟着。
记录官迅速在竹简上划下符号拿起一块标记着“乙”字的木牌塞到担架旁跟随的医护手里:“乙字号!箭头贯穿伤!送清创区!注意失血!” 乙字号区域是清创缝合区。
十几个硕大的陶瓮架在炭火上里面是翻滚的沸水煮着大小不一的麻布条和简陋的铁制器械——柳叶刀、小钳子、骨凿。
甄宓站在中央一张临时搭起的木台前木台上铺着煮沸晾干的厚布。
她正全神贯注地处理那个腿部粉碎的士兵。
伤腿被两名体格健壮的医护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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