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读心我靠剧透拿捏他第169章 皇帝的话连县衙大门都迈不出去
那死一般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三日前我的奏疏终获御批:自本季起各郡守须按期呈报《季度巡检预报表》列明行程、勘验重点与预计成果以备国史馆核查。
这纸文书是我们刺向虚报谎言的第一根钉子。
半月之后各地郡守的季度巡检预报表如雪片般飞入国史馆。
竹简堆积如山墨香混着驿站马蹄带起的黄尘、干涸泥屑的气息扑面而来指尖划过简面尚能触到北方风沙的粗粝与南方湿气凝成的微潮。
我翻开第一卷心便沉了下去。
预报表上计划的巡检路线工整清晰九成以上都紧贴着官道与驿站——车轮碾过夯土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却始终避开了那些真正需要被听见声音的山沟野寨、泽畔林边。
终点不是繁华县城便是驻军堡垒鼓角声遥遥可闻而地图上那些被绕开的角落连鸟鸣都显得荒凉。
柳媖在一旁帮忙整理她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指尖在简册边缘摩挲出细微的沙响。
当她看到巴郡、蜀郡、南郡三地几乎一字不差地呈报境内无新修水渠可勘无流民可录无陈年积案可查时终于忍不住低声嘀咕:大人您看这报上来的哪是活人的天下倒像是死人住的陵园干净得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一语中的。
我放下竹简指尖冰凉仿佛触到了深井壁上的寒霜。
我忽然明白了他们不是在反对修史他们只是怕史官的笔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记录下不该记录的真相。
真正的铜墙铁壁从来不在咸阳的朝堂之上而在那千里之外被官吏们精心描画过的土路上——车辙整齐尘土不扬却无一步踏进泥泞。
我没有如他们预料中那般上奏请求陛下申饬也未增派人手强行巡查。
那只会陷入无休止的扯皮与对抗。
我转身对身后的轲生道:去把上月郑国渠的渠患九段图取来。
那是墨鸢带人耗时一月用脚一步步丈量用墨家最精密的水平仪测绘出的实地图。
图纸铺展时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朱砂标注的裂堤与淤塞如血痕般刺目指尖抚过仿佛能感受到渠底泥沙的厚重与田埂干裂的粗糙。
再从户部请来关中诸县去岁与今岁的粮税总册。
当两份档案并列铺在我面前时一幅无声的罪证图便清晰地浮现了。
我提笔蘸饱了墨在地图上圈出三处淤塞最甚的闸口。
它们分别隶属于栎阳与频阳两县——图上显示这三处闸口周边的农田因春夏之交的渠水不畅减产至少三成。
然而在户部的粮税册上这两个无灾之地今年的春赋反倒比去年风调雨顺时多征了一成。
多出来的粮食从何而来? 是那些本就歉收的农户被敲骨吸髓榨干了最后一粒谷米。
我命墨鸢以最快的速度用沙土和木料将这三处闸口的模型连夜赶制出来。
模型之上淤塞的泥沙、干裂的田地、与图纸分毫不差指尖轻触粗糙的质感仿佛来自真实的土地。
而后我附上一道密奏与沙盘一同呈送嬴政。
奏疏上只有一句话:请陛下问问这些无灾之地的县令可曾亲自到过离县衙不到十里的闸口? 三日后大朝会。
当两名内侍将巨大的沙盘模型抬入章台宫时满朝文武皆是一愣木轮滚动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震颤。
嬴政高坐御座面沉如水。
他召了关中七县令入殿让他们站到沙盘之前。
栎阳令这闸口离你县衙才八里地你却报了个水利安泰 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坠地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当他的手指点在沙盘上那处用红漆标出的淤塞处时那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县令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滴落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声。
七人支吾难言噤若寒蝉。
嬴政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比雷霆震怒更令人胆寒:好啊真是好得很!朕的官耳朵都长在咸阳听得见朕说的每一个字脚却都断在半路上连县衙大门都迈不出去! 他霍然起身声震殿宇:传朕旨意!从今天起凡是巡史查证属实地方官却故意隐瞒不报的主官罢官下属连坐三代不准做官! 此言一出朝堂死寂连呼吸都似被冻结。
但这还没完。
嬴政的目光转向我锐利如鹰:命国史馆监修姜月见立即设立灾情倒查司!只要有疑点可以拿着朕的节符直接进郡县的库房、监狱、粮仓查阅文书询问官吏百姓不用先向郡守禀报! 消息如插翅一般飞出咸阳地方官场顿时地动山摇。
有县令连夜在家中焚毁账册以为能瞒天过海却被早已伪装成盐商、在各处要道设下暗哨的巡史队员撞个正着焦糊的竹简气味混着夜风中的炭灰人赃并获。
原来我早已命轲生带人布下天罗地网专门记录各县官府车马的出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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