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合集第31章 鸦契
简介 >父亲咽气前塞给我一张血书:“我杀了救命郎中抢走他传家宝。
” >当左爪缺趾的乌鸦停在窗棂时我认出它就是血书里描述的索命鸟。
>乌鸦与我立契:“许你富贵代价是你最珍视之物。
” >三年间我富甲一方直到它命令我亲手勒死未婚妻。
>红烛熄灭那刻乌鸦啄食心脏显出郎中面孔。
>铜盆倒影里我的脸正变成新的乌鸦。
正文 爹咽气那会儿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儿。
他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腕子那力道竟不像个垂死之人倒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好叫他自己的魂魄有个凭依。
油灯的火苗在他浑浊的瞳仁里跳一跳一跳像快要烧干的灯油发出的最后挣扎。
“儿…儿啊…”他喉咙里滚着破风箱似的嘶鸣另一只手抖得不成样子拼命往怀里掏。
摸索了半天终于拽出一角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发黑的粗麻布片狠狠塞进我冰冷的手心。
那布片触手又沉又黏带着一股来自坟墓深处的阴冷气息直往我骨头缝里钻。
“那年大雪封山…我…我病得快死了…”爹的眼珠子死死凸出来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直勾勾钉在房梁的阴影里仿佛那里正悬着什么东西“好容易…盼来个走方的郎中…他救活了我…可…可那老东西怀里…揣着块祖传的…鸡血玉…温润啊…红的…像心头血…” 爹猛地一阵呛咳乌黑的血沫子从他嘴角涌出来糊满了花白的胡子。
他身体剧烈地弓起像一张拉到极限、濒临崩断的弓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里头死命地掏挖。
“我…我起了贪心…一锄头…就在他脑后…就在…就在村口…老槐树下头…”他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急速地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一片死寂的灰白如同蒙了厚厚尘埃的玻璃珠子。
他喉咙里最后挤出一丝气音像烧红的铁块淬入冰水发出的嗤响:“……索命的…要来…缺趾…左爪…黑得…像…像炭…” 那只手骤然松脱像截枯枝般砸在炕沿上。
那半截染血的粗麻布片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我掌心里。
爹最后那点活气儿似乎全浸进这布片里了又冷又沉。
村口的老槐树?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浇下。
那树歪脖子的狰狞模样树下盘根错节如同鬼爪的老根还有那些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的、关于树底下埋了不干净东西的窃窃私语……原来根子竟在这里!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骨一路爬上来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
我把爹草草葬了埋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不远处的乱葬岗。
新坟的土还带着湿气我却不敢多待总觉得爹那双死鱼似的眼睛还有那郎中空洞淌血的后脑勺正从那新翻的泥土缝隙里死死盯着我。
回到家门窗紧闭油灯也吹熄了我蜷在冰冷的炕角手里死死攥着那块血布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那扇破旧的窗户。
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连平日里聒噪的野狗都噤了声只有风穿过破窗纸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嘶鸣像无数冤魂在哭诉。
这死寂比锣鼓喧天更折磨人压得我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寂静逼疯的当口“笃!”一声突兀又沉闷的撞击声猛地砸在窗棂上。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透骨髓。
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脖子发出艰涩的“嘎吱”声。
窗纸上映着一个清晰无比的黑影。
那是一只鸟的轮廓。
体形远比寻常的麻雀、喜鹊大得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和诡异。
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窗纸上拓下的一枚不祥的印记。
最让我头皮炸裂、魂飞魄散的是它左爪的投影——清晰地缺了一趾!那残缺的爪影像一把淬了毒的弯钩死死勾住了我的心脏! 窗外的黑暗浓得化不开。
那缺趾的鸦影无声地烙在破旧的窗纸上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眼睛生疼连带着攥在手里的血布也滚烫起来。
爹临死前喉咙里“嗬嗬”的破响还有那“缺趾…左爪…黑得…像炭…”的呓语此刻都化作冰冷的毒蛇缠紧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快要窒息。
血书上干涸的墨字此刻也仿佛活了过来在我眼前扭曲蠕动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刻骨的怨毒。
我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咯咯作响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窗棂上的影子纹丝不动仿佛亘古以来就钉死在那里等着吞噬我最后一丝魂魄。
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逃?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碾得粉碎。
能逃到哪里去?那槐树下的冤魂还有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已经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网而这只缺趾的乌鸦就是网上那只冰冷无情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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