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爱情也许美好第112章 林锦初李九天
月光是泼进来的水银淌过窗棂浸透他支在窗沿的手将他半边侧脸浇铸成一道冷而硬的石膏像剪影。
李九天在那里站成了一块礁石潮水般的月华洗刷他他几乎要在这过分的澄明里羽化登仙或是碎裂成一片无从拼凑的琉璃。
屋子里是暗的所有的浑浊、暧昧、不堪包括蜷在旧沙发里的我都被妥善地收容在阴影的褶皱中成了他不愿也不屑回眸的布景。
烟灰缸早就满了烟蒂歪斜地垒出尖塔最后一点猩红在他指间明灭像垂死生物微弱的心跳。
空气里全是它们自焚后留下的枯朽气味沉甸甸地压下来混着老旧家具散发的潮腐几乎令人窒息。
可我宁愿溺毙在这片黏稠的混沌里也不敢去惊动那片被他独占的、过于洁净的月光。
时间被拉成纤薄的丝一层层缠裹上来几乎要令我僵硬成琥珀里的虫豸。
我看着他被月光勾勒的脊背线条绷得很直一种近乎孤绝的倔强。
他看的不是月亮我恍惚地想他是在那轮冰盘里淘洗什么。
眼瞳?或是沾了血污的双手?总归不是我。
我甚至不如窗台上那盆将死的绿萝至少还能分得他视线余光里一丝无意识的停留。
喉间哽着很多话砂石一样磨得生疼。
父亲…公司…明天…或者哪怕只是一句“九天我冷”。
但它们最终都无声地沉回胃底积成冰冷的淤泥。
我把自己蜷得更紧些下巴抵着膝盖布艺沙发粗糙的纹理摩擦着小腿皮肤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终于那点猩红彻底熄灭了。
他极轻地吁出一口气白雾在月光里倏忽不见。
然后他转过身。
阴影立刻贪婪地吞噬了他面上的光五官沉入黯淡看不清神情。
只有声音像是被这满室的浊气浸润过又被他刻意滤掉了所有温度砸在地上邦邦作响: “你该走了。
” 三个字。
不是商酌不是叹惋是判决。
我指尖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疼。
血液似乎凝了一下才又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冰碴子刮过血管壁。
几秒钟或者是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出去轻得像魂:“…好。
”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哭闹。
甚至试图挤出一个懂事的笑嘴角刚提起就失控地垮塌下去。
我摸索到地上的鞋穿好站起来时晃了晃他并没有伸手。
影子在脚下拖得很长像一道 unwilling 的镣铐。
拉开门夜风涌进来吹得我一个哆嗦。
月光劈头盖脸竟有几分刺目。
我忍不住回头。
他仍站在那片阴影里目光却落在我方才蜷缩的沙发上空茫茫的没有焦点。
仿佛我只是一个刚刚蒸发的水渍从未存在过。
“夜里凉”他又开口我心脏荒谬地一跳却听下文“路上小心。
” 是对任何一个普通熟人都能说的客套。
我喉咙里那团砂石猛地堵死了一切声音只能点头几乎是仓皇地撞入那片冰冷的月色里。
门在身后合上“咔哒”一声清脆决绝像铡刀落下。
那晚的风确实利刮在脸上刀割似的。
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长到月光把影子从身前拉到身后又渐渐淡去。
城市在远处喧嚣此地唯有寂静。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是他那句“你该走了”和更久以前或许在另一个同样有月亮的晚上他低哑的、带着笑的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那时我红了耳根把头埋进他带着硝烟和烟草气息的肩窝。
原来月光从不能照亮我的路途。
它只是一场盛大而冰冷的审判无声无息早已宣判。
再次见到李九天是在法庭。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呛鼻底下混着旧木料的沉闷和一种人群聚集特有的燥热。
顶灯惨白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一层青像是陈列馆里失了真的蜡像。
我坐在旁听席靠后的位置看着父亲被带上来。
他穿着不合身的号服背脊倒还习惯性地挺着只是头发白得扎眼像突然落了一场雪。
他没往我这边看目光平直地望着前方虚空一点下颌绷紧。
然后是他。
李九天从侧门被法警引进来走上证人席。
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比那晚看起来更整洁也更…空洞。
像一具被精心打理过的木偶。
宣誓声音平稳没有波澜。
检察官的声音在肃静的法庭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咄咄逼人。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出去引回来的是一把把开了刃的刀。
数字时间地点合同条款隐秘的会面…从他嘴里平稳流淌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精准地拆解着父亲经营一生的王国将那些游走灰色地带的“商业智慧”钉死在名为犯罪的耻辱柱上。
我看着他开合的嘴唇看着他那双曾映过月华、也曾灼灼望过我的眼睛此刻低垂着或平视检察官偶尔扫过文件纸页唯独不看向被告席不看向我。
他的证词逻辑严密细节清晰冷静得可怕。
一个好市民一个幡然醒悟的迷途者一个…被正义感召的污点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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