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雪1937卦变金陵第424章 归名碑林焚烧纸钱
这一日清晨她不再试图破译碑文的排列也不再执着于地底心跳的节律。
她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更贴近尘土与露水的方式。
她手持一根细长的通神银针用针尖蘸取碑石上凝结的晨露然后轻轻点在那些黯淡无光的名字刻痕上。
露水浸润石刻仿佛为干涸的土地带去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却并未唤醒任何光芒。
日复一日她耐心地重复着这个看似徒劳的动作。
直到有一天一位前来祭奠亡夫的老妇人抚摸着冰冷的石碑下意识地念出了丈夫的名字。
就在她唇齿开合的瞬间那个被念出的名字竟如被投入石子的静水泛起一圈柔和的微光。
白桃心中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唤醒这些名字的力量不在于什么玄妙的阵法或能量而在于人世间最简单也最真挚的呼唤。
光芒并非来自碑石本身而是来自记忆的回响。
她不再独自一人试图唤醒整片碑林。
她开始寻找那些曾签署过“亲属同意书”的家属后代邀请他们来到碑前。
起初人们只是干巴巴地念着名字拘谨而生疏石碑也毫无反应。
白桃便引导他们不要只是念诵而是讲述。
“讲讲他生前的故事吧任何小事都可以。
” 于是一个个尘封的片段被重新拾起。
有人说:“我娘最爱唱《四季调》五音不全但每次唱起来院子里的麻雀都跟着叫。
”话音落下他母亲名字的刻痕便微微亮起光芒温润如玉。
又有人说:“我爹吃饭有个怪癖总喜欢把最后的几粒饭捏成一个小球说那是‘福根’吃了才踏实。
”那名为“福根”之父的石碑也随之亮起了淡淡的光晕。
故事越来越多碑林中的微光也越来越密。
这片死亡之地第一次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直到某日一个沉默了许久的少年在一根空白的石柱前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我……我爸没名字……当年他为了救我妈签了‘去名书’。
我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记得……他给我扎过一个很大很大的纸风筝风一吹尾巴上的红绸带能飘到天上。
” 少年的话音未落他身旁那根刻着他母亲名字的石柱忽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晨曦初照瞬间照亮了周围所有人的脸。
光芒之中仿佛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笑着放飞手中的风筝。
白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微湿。
她终于彻底明白名字从来不只是刻在石头上的符号它活在每一次讲述里活在每一个被珍藏的瞬间里。
哪怕无名只要有人记得那份存在就不会被抹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城南一条阴湿的老巷深处陆九终于追踪到了铅盒残留信号的最后一处控制节点。
它藏在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之下连接着一台结构古旧的继电器。
这台机器依靠着微弱的地热能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像一只蛰伏在地底的钢铁怪兽苟延残喘。
更令陆九感到骇然的是他在破译了机器的底层逻辑后发现的启动密钥——或者说是关闭密钥。
那不是一串密码也不是某种物理钥匙而是一个条件:一名活人必须心甘情愿地、清晰地说出“我不再叫那个名字”。
这是一个恶毒到极致的诅咒。
它强迫一个人亲手否定自己的过去斩断与自身名姓的联系。
陆九没有立刻破坏设备他顺着信号的微弱分支潜入了井边一间破败小屋的暗室。
屏幕上雪花般的噪点间映出一名老妇蜷缩的背影。
她面前摆着一张泛黄的纸正用一支颤抖的笔写着什么。
她的口型在无声地翕动陆九通过唇语读懂了那是一个乳名。
他认出了她。
资料显示她就是当年为了保住儿子的“有名”资格签下“去名书”的母亲之一。
她亲手将儿子的名字留在了世上却将自己的名字投入了深渊。
此刻她正试图写下的是她被夺走前的最后一个名字。
陆九没有破门而入没有阻止她。
他只是静静地推开暗室的门走到她身后将一支墨水更流畅的笔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写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写下来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 老妇浑身一震缓缓回头浑浊的泪眼看到了陆九平静的目光。
她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泪水决堤而下。
她拿起那支新笔用尽全身力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阿翠。
写完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解脱的语气轻声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说道:“我是阿翠……我儿叫国大。
” 刹那间井底的继电器发出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嗡鸣仿佛一声临终的叹息。
随即所有指示灯骤然熄灭机器彻底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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